吴易昺与李娜是不同的 完全野生国家没插手
一个不到18岁的浙江小伙儿吴易昺,出现在了昨晚的《新闻联播》上。导播给了他43秒的画面,在一系列国内外新闻播放完毕之后。
一个体育运动员,出现在《新闻联播》上,时长达43秒,这很罕见。2011年姚明退役,也不过53秒。另一个在《新闻联播》出镜时长超过吴易昺的,是李娜。
但吴易昺与传统体制内生长出来的李娜不同,吴易昺的第一个投资人,是他父母。小学的时候,他就做了李娜在17岁以后才敢做的事:所有费用和训练安排全由自己和家人负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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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易昺这次的成绩是可以载入史册的。
昨天,他在美网男双决赛捧杯后,又获得男子单打冠军。这是第一次,有中国大陆球员在大满贯青少年赛中单打夺冠,并且包揽双冠。
他亲吻奖杯的照片,在ITF官网首页滚动播放。更详细的页面里,ITF青少年组男子排名中,“Y.WU”排在首位。吴易昺成了ITF青少年组男子排名第一,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的首位。
自打进入国际青少年巡回赛,吴易昺就频繁掀起风暴。
2014年,他首次参加中国青少年大师赛,就获得单双打双料冠军。世界排名提升到60位,还获得了参加大满贯的机会。
去年,他第一参加中国网球大奖赛,就获得男单冠军。这个冠军分量很重。世界排名比自己高出700多位、曾长期占据中国“一哥”宝座的老乡张择,和现在的“网坛一哥”吴迪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。那时,吴易昺在ITF青少年组排名第10,已是国内最好。
去年底,他还在橘子碗比赛中,获得亚军,成为第一位达到此高度的中国男选手。橘子碗是全球最著名的青少年网球赛事,在所有的网球青少年中,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。比约-博格、费德勒、罗迪克都先后在这里夺冠,然后一步步成为超级巨星。
今年的成绩更多。3月,吴易昺在ITF云南安宁巡回赛,获得第一个成人赛冠军。今年,他还在澳网打入四强,创造了中国大陆男选手在大满贯的最佳战绩。全运会上,他代表浙江,拿到男单第四。然后就是刚刚的美网单双双料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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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开始打球,吴易昺走的就是十分职业的路线。
爸爸妈妈当他的“投资人”。他自己,从小学就开始了半天上课、半天训练的职业选手生活。到升入初中,他就没有再去过学校,靠老师网络授课。
父亲是浙江省体操队的运动员,吴易昺遗传了他身上的运动天赋。但一开始接触网球,却是为了减肥。大概是幼儿园中班的时候,父母把吴易昺带到球场,本来是想试试羽毛球的,但球网太高,才在教练提议下转而打网球。
在训练的时候,吴易昺并没有耽误学习。看看他目前为止的学历,杭州文三街小学,保俶塔实验学校和杭州二中。他的妈妈说,“小学的时候,他绝对可以说是学霸级的孩子,只上半天课,考试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。”
保俶塔实验学校的卢雅仙和吴易昺关系也不错。卢雅仙是保俶塔实验学校体育教研组长,她说,在保俶塔读书的时候,吴易昺白天在学校,下课后去陈经纶训练。如果要去外地训练比赛,“所有的功课、书,都是拜托外婆从我这里领了去,在家里自学或者请家教。”
陈经纶体校,也是个写满故事的地方。它最广为人知的特点,就是培养了大半个浙江游泳军团。孙杨、叶诗文、傅园慧,都是从这里出来的。关于陈经纶的评价,也呈现出两极化,人们一方面赞叹其成绩,一方面诟病其“体罚”学生。
这件事儿在2016年得到了主管游泳的副校长柏自悦的承认,但现在,体罚已经越来越少。而且,柏自悦说,陈经纶采取走训模式,也就是说,白天的时候,这些孩子在各自的文化课上课,晚上才来训练,一两个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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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简直就是国际流行的网球青训模式。
按照中国网球青年队总教练贺东波的说法,通常在国际上,“网球少年12岁之前是依托学校和网球俱乐部,接受公益培训;从国家层面讲,也希望更多青少年参与网球训练,普及这项运动;12-14岁,家长看到孩子的天赋,可以加大投入,提高训练质量,参加一些少年比赛;14岁以后,开始有网球俱乐部、地方球队出资培养。”
这些年来,吴易昺的妈妈带着他走南闯北,训练、拜师、参赛。上海的网球名将夏嘉平,就曾是他的老师。
夏嘉平出生在体育世家,外公吴生康是50年代的网坛高手,父亲是足球教练,母亲是上海第三体校校长。他自己,则1990年北京亚运会上,力克菲律宾、印度和韩国选手获得冠军,为中国男子网球金牌实现“零”的突破。
花费是巨大的。吴妈妈说,2015年的时候,在训练上的花费已经超过了百万。但随着吴易昺成绩的越来越显著,浙江省开始介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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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易昺父母和浙江省商量出了互利共赢的模式。
吴易昺加入省队,代表浙江参加全运会。浙江省体育局,则为吴易昺提供更多的训练支持。同时,给他宽松的训练和比赛环境。这次全运会上,吴易昺打入四强,一位家长说得很直接,“孙杨一个人就可以拿8枚金牌,浙江不需要吴易昺拿金牌,所以,给他的环境相当宽松。”
本次美网比赛期间,吴易昺的随行团队中,除了自己的妈妈。还有浙江队年轻教练齐霄、陈燕北,以及他的西班牙技术教练纳汉姆和体能康复师。
平时吴易昺在国内和西班牙马德里都有训练基地可练。“如果是国内比赛,就在国内训练,欧洲比赛,就去马德里的基地。”这样水准的团队,以前只有李娜曾经拥有过。
除了训练团队,还有专业的经纪人团队。
吴易昺和家人选择了一家英国经纪公司,这家公司在选赛、申请外卡方面很有经验,也有很多的资源。吴易昺的服装、装备赞助商,都在他们帮助下,由“国内合约”换成了“国际合约”,但他们不建议现阶段围绕吴易昺展开更多的商业开发,因为,“当打出成绩,世界排名攀升,赞助商自然会找上门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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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吴易昺本人,是十分典型的90后。率真、直接。
他曾经说过,自己喜欢穆雷。这次获得美网冠军后,有中国记者问他,“怎么看穆雷退赛啊?”8月份,男单2号种子穆雷宣布由于臀伤未能痊愈,不得不退出本届美网。吴易昺的反应,依旧是率真的。他笑了,诚恳地说“没什么感受,我没有把他当成特别重要的,追星。退赛就退了呗。”
但他又有着职业球员应有的素质和自我要求。他说喜欢跟外教在一起,跟着他们训练,还能学习语言。
当在ITF青少年男单排名,进入前10的时候,他说:“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有前10的水平和思想。”
这次全运会闯入四强,他也是四强选手中年纪最小的,最终败给了北京队的王楚涵。他是这么自我评价的:“年龄不是输球的原因和借口,我不能找借口说自己是因为年龄小才输的。”吴易昺的语气非常坚定,“如果我能做到最好的自己,任何一个对手都有可能战胜。”
获得美网青少年组男单冠军,他在ITF青少年的排名已经跃升至第1位。但总排名还在500名往后,虽然已经上升了175名。说到未来,他直言不讳,“我希望将来能成为第一个闯进世界前100的中国球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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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经纪团队告诉他的那样,“当打出成绩,世界排名攀升,赞助商自然会找上门来。”
来的,不只赞助商,还有央视的镜头。昨晚的《新闻联播》上,最后一个新闻,是用43秒讲述了“吴易昺成美网青少年双冠王”的消息。
播报分大致三个阶段。先是新闻介绍:
“来自中国浙江的小伙儿吴易昺,在当天进行的青少年组男单决赛中,对阵头号种子阿根廷选手盖勒。这也是中国男子球员首次打入大满贯,青少年组单打决赛。”
然后是比赛情况的还原:
“开场打得很焦灼。直到第九局,吴易昺打破僵局,破发再保发,先下一城。最终,吴易昺以两个6-4力克盖勒,收获青少年组男单冠军。”
最后是给这件事的定性。
“吴易昺成为美网青少年组的双冠王,以及首位获得大满贯赛事青少年组男单冠军的中国选手。”
43秒,对新闻联播是一个什么概念。姚明退役获得53秒镜头,易建联当选NBA最佳新秀,也不会比这个更长。
比吴易昺出场时间长的,我想到李娜。2011年,李娜法网夺冠,成就首个大满贯。《新闻联播》极其罕见地用2分58秒,讲述了这个消息。去年澳网以及年终总决赛,《新闻联播》也先后三次,播出了李娜的镜头。
而2011年那个长近3分钟的视频里,我看到,除了有李娜的赛场表现,还有升国旗奏国歌的环节。以及李娜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,她用英文讲的,“相信中国网球运动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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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吴易昺与李娜是不同的。
李娜是体制出身,摆脱体制之后,才有了大满贯,和长达3分钟的央视镜头。而吴易昺,得益于他和他父母的选择,生来带着职业的底色。之后省队的介入,也更多维持在互惠互利的程度。国际经纪公司、国际合约,都为他的职业生涯守住了底线。
更关键的是,这个时候,吴易昺已经打出成绩了,10月份,他就年满18岁,开始进军成人赛。
那么,按照之前的套路,国家在这个时候介入,对吴易昺来说,是刚刚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