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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尤文与皇萨仁斗法的底气 因C罗断送了自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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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5年前猝然前来都灵接任一言不合撂挑子的孔蒂,顶着尤文图斯竞技场门口逾300名抗议球迷的围堵、口水和小石子报到,要靠主席安德烈-阿涅利和时任经理马洛塔亲自出来“开路”才进得去尤文总部,阿莱格里的下课同样突然。留下的不仅仅有意外,更多的是错愕和不解。

当地时间5月17日中午,尤文图斯俱乐部官方发布消息,确认主教练阿莱格里“将在赛季结束后离任,下赛季不再执教”。尽管最近一周——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欧冠8强战主场出局后,就不时有关于阿莱格里“将跟俱乐部高层会商后决定去留,有可能离开”的流言蜚语,但主流看法仍倾向于他将留任,甚至阿莱格里自己也在上轮赛后采访中展望下赛季时称“会更困难”,提醒球员们务必戒骄戒躁,保持“冷静和饥渴”。

还不止是尤文粉丝,在大多数人看来,这可能是最近30年来,尤文图斯主帅最离奇的下课:里皮两次挂印,皆因意甲连冠+欧冠决赛大热倒灶后的成绩显著退步,且两次“银狐”本人都已提前联系好下家——1999年是早就敲定国际米兰,2004年则是基本确定去国家队接班特拉帕托尼——故主动走人;安切洛蒂因连年无冠,且每每越到关键战打得越怂;卡佩罗是“电话门”飞来横祸,不可能跟去意乙“随舰同沉”;德尚是因与管理层在迅速返甲后的战略目标存在分歧;拉涅利是末期对更衣室失控,联赛7轮不胜有掉到欧冠资格赛区之危;至于费拉拉、扎切罗尼、德尔内里之辈,更是压根儿从成绩上就不及格……哪怕是孔蒂在夏训开始次日闪辞,也存在有欧战差劲(欧冠小组未出线,掉进欧联又没能打进主场承办的决赛)与引援目标被截胡(伊图尔贝)等伏笔。

上述诸位下课,无论主动被动,均征兆早露,不算意外,甚至某种程度上有其合理性,顺应了相当“民意”。唯独这次,阿莱格里既在成绩上没有雪崩——欧冠止步的8强,在他上任时可是小阿涅利钦定的“外战目标”;内战则是前4个赛季年年包揽国内双冠,衬托得本赛季只卫冕了联赛冠军“黯然失色”——也未失去对更衣室的掌控。尽管本赛季前半段照例存在一些对他的批评,并且持续时间一反常态地长,到欧冠主场被阿贾克斯逆转、未打进半决赛时达到高峰,但总体仍未失民心。指责声集中于可惜他没用好“超级数据刷”C罗上,并且包括相当的批评者在内,大多数人都认可值得再给阿莱格里至少一个赛季时间“戴罪立功,以观后效”。

这种认可,当然是建立在上任前4年,阿莱格里从成绩到比赛内容上展示出的巨大说服力。不比皇马、巴萨、拜仁,尤文手头资源有限,在阵容结构、经营策略等客观条件上存在不足,导致作为主教练,不得不年年面对球队结构伤筋动骨、战术打法要推倒重来的难题。但危机既来,转机亦含。阿莱格里的高明就在于,每每能够迎难而上,赛季中期另起炉灶,搞出一套生花妙笔,秀一把意大利足协教练培训班讲师的深厚功力,思路之高让前半赛季的批评者们自叹弗如,深感“这个就是专业”。不信?请看:

2014-15赛季,阿莱格里重重压力下上台,外界都担忧他会推翻孔蒂意甲“三连冠”的3-5-2,改换自己喜欢的四后卫。他起初不露声色,对前任遗产照单全收,只是到了欧冠对奥林匹亚科斯,事关小组能否出线,背水一战才祭出暗中操练的四后卫,主场3-2反败为胜。此役,“养老边卫”埃弗拉在左路拿捏准确,四后卫的战术效果尽得体现,改革阻力骤然变小。之后,阿莱格里拿下大中锋略伦特、重用更“轻便”的莫拉塔,阵型微调到菱形4-4-2,并且不丢弃全队业已纯熟的3-5-2,作为保住胜果时的有效补充,不仅意甲继续卫冕达成四连,还带队20年来首夺意大利杯,更兼12年来首进欧冠决赛。

梦碎柏林,皮尔洛、特维斯、比达尔仨主力离队,中前场重组,加之伤病问题,2015-16赛季开局,阿莱格里把菱形4-4-2、4-5-1乃至更激进的4-3-3都试了一遍,效果不彰,联赛前10轮只积12分,排名第13,似乎早早宣判卫冕无望。但伤员陆续回归后,他果断放弃头年大获成功的4-4-2,重走BBC为“地基”的3-5-2回头路,由马尔基西奥接掌节拍器、博格巴当顶级僚机,意甲一波25胜1平,反提前收获五连冠;欧冠抽到两年前两回合均0-2脆败的拜仁,先在主场再次两球落后而奋勇追平,接着客场残阵把德国人逼到死角,被拖进加时赛体力不支落败前,距晋级8强只差13秒。

阿莱格里两年练出莫拉塔,马洛塔好话说尽,无法阻止皇马启动回购,加上第一天价把博格巴卖回曼联,2016-17赛季,尤文前场又改头换面。从国内两大对手连续违约金强挖皮亚尼奇、伊瓜因,阿莱格里继续3-5-2,前半程也算顺利,但新年前后变阵4-2-3-1,曼朱基奇大中锋改踢左前卫,阿尔维斯、桑德罗两翼轮番套上,才让人拍案叫绝。经此一变,任督二脉一举打通,尤文再进欧冠决赛,且6场淘汰赛总共只丢1球,包括对巴萨也是180分钟送出零封。若非皮亚察骨折赛季提前报销,导致前场再无替补,锋线疲劳使用以致体能透支,对皇马下半场的不堪一击,似应可免。

三年两度决赛功亏一篑,2017-18赛季,尤文前场终不折腾,岂料后院又失火,跟有一脚长传功夫的博努奇、能在右边撑起一路攻势的阿尔维斯分手——此二人优缺点同样明显,但无疑都具备极高的战术价值。阿莱格里的对策是狂补边路,两笔4500万欧元级引援——贝尔纳代斯基、道格拉斯-科斯塔的转会应运而生。要保证皮亚尼奇+赫迪拉的双后腰运转,但4-2-3-1在人员变动后威力减弱,加上贝尔纳代斯基和D-科斯塔频繁受伤,导致计划中的4-3-3难以成型,阿莱格里祭出伊瓜因回撤突前一招,弄懵了波切蒂诺,在温布利反杀热刺;之后做客伯纳乌,又抓住瓦拉内停赛机会,打活曼朱基奇的高点,险些填平首回合主场0-3的天坑,继续晋级。

早在十年前蛰伏卡利亚里时,阿莱格里就已荣获过意甲“金座椅”奖,接手尤文四年,他是凭借真才实学,因势利导,打服了所有人。每个赛季,他总是前半段摸着石头过河,在实践中成长,完成后期进化,不仅年年包揽国内双冠,而且在意甲衰微的大背景下,欧冠两进决赛;另两次虽止步于16强、8强,却和拜仁、皇马斗到读秒。

近年欧战,尤文能跟这两大强敌以及巴萨、马竞,并列成绩第一档的5支球队,阿莱格里居功至伟。是他运筹帷幄,才让手牌存在缺陷的尤文,打出超出预期的效果,也拉升了俱乐部品牌价值。若无他的战术加成,尤文不可能从“碰到北西兰、哥本哈根之流都心里忐忑”,大幅进步成外界眼里最可能打破皇马欧冠三连的候选之一,也就不可能在去年夏天C罗跟皇马分道扬镳时,仅凭主席的诚意和球迷的热情,就促使葡萄牙人做出加盟决定。

然而,一个悖论是,阿莱格里一步步拉高尤文的层级,直到足以吸引到C罗——这个时代职业足坛最顶尖的两位球员之一——加盟,却也因此“断送”了自己,无法执行完毕还剩下一年的合同。

当四年来欧冠淘汰赛阶段只输给过皇马(2次)、巴萨和拜仁,阿莱格里获得的大量同情分里,多认为他已把教练能做的做到最好,力竭而亡,是输在了“手头没有能决定胜负的超级巨星”。本赛季,他终于有了超巨——尽管是个已经34岁的超巨,但依然能力挽狂澜,比如欧冠1/8决赛,C罗就在主场大演帽子戏法,一己之力翻盘了马竞,并在接下来1/4决赛两回合里全都率先破门,让“老妇人”一度那么接近半决赛。

相较之下,反倒是在教练的主观能动性这个阿莱格里的一贯擅长上,本赛季他做得并不够。C罗早已功成名就,仍然肯走出“舒适区”,于34岁“高龄”涉足陌生的意甲,一个赛季不可谓不努力;阿莱格里作为功勋卓著、说一不二的主帅,也极尽配合之能事:中锋、边锋、前场自由人,所有C罗能打的位置,他都让打了;曼朱基奇顶上、迪巴拉板凳、贝尔纳代斯基搅合……各种可配的辅助,他也都试了。但效果呢?尽管有年龄增长、体系改变的客观因素,但本赛季的C罗仍很难说尽如人意,甚至C罗自己,也不一定满意。

尤文历史上,向来是球星牌儿再大,都必须遵从主教练的体系。里皮刚拿下一个意甲冠军,就敢卖走巴乔;卡佩罗作为多年死敌来投,就能打压皮耶罗;更不用说区区德尔内里,也能打着“战术不符”大旗,冠冕堂皇清理特雷泽盖、卡莫拉内西两位尚有一战之力的特殊功勋。但C罗太耀眼、太特殊了,以至于尤文从上到下,都无法把他仅仅当成一名队内头号球星去对待,而阿莱格里也没能像之前对待博格巴、莫拉塔那样,让个体“服务”于整体,更不用说像曼朱基奇中锋打左前卫、伊瓜因射手回撤组织那样,让C罗在“个人业绩”上做出重大牺牲了。这恐怕不仅是不想,也是不敢。

纵观本赛季对C罗的使用,阿莱格里无论如何调试,还是其他球员的安排,明显折射出一个基本准则,那就是坚持“以C罗为核心”不动摇。这也造成了一个与前几年完全相反的现象:赛季前半段,当有声音批评尤文场面混乱时,基于经验,为阿莱格里缓颊者众;反倒是随着赛季的深入,而阿莱格里迟迟拿不出兴利除弊之举,忧虑声浪不断高涨。

去年7月,双方在尤文训练基地首次见面,阿莱格里被问到“C罗来后怎么踢”时,答曰“他怎么能进球,就怎么让他踢”。说到做到,阿莱格里确实找到了让C罗在意甲尽可能多进球的招数,那就是曼朱基奇只要能上,就一定要上——葡萄牙巨星打得最好时,多是有克罗地亚人在一旁辅助。但是,这一战术是否像他前几年常做到的那样,以激发出全队最佳战力为目的,就见仁见智了。曼朱基奇、C罗联袂,通常意味着迪巴拉要坐板凳;而倚重两位均已过而立之年的“老汉”,从速率和位置上,又很难让4-3-3完全打起来,这是否又是对上赛季预定的“屯边锋”思路的否定?甚至到赛季后期,阿莱格里都有点儿束手无策了,流露出“放弃治疗”的苗头:反正联赛里优势巨大,欧冠就指着C罗像打马竞那样爆种,靠天吃饭了!

就C罗而言,在现阶段的尤文,扮演着双重角色——既是球队明星,又是流量巨星。尤文的球衣销售、股价波动、社媒互动、网络声量,在他加盟前后可谓云泥之别。披上黑白间条衫的第一个赛季,C罗在俱乐部商业拓展、品牌拉抬上的影响,比在球场上还要明显。

里皮、卡佩罗时代,尤文的经营和利润,在全欧好时可进前三、差也能保前五,但“电话门”影响历十余年不能彻底消除,如今尤文的商业经营不仅被皇马、巴萨拉开档次差距,而且被英超“big 6”超过,加上拜仁、巴黎资源优越,已落到欧洲前十门槛(去年净利润被热刺超过,掉到第11)。引进C罗,某种程度上,蕴含着小阿涅利“弯道超车”的希望。既然阿莱格里调配不出最好的C罗和尤文,就只能好走不送了。

孔蒂曾说,你兜里只有10块钱,就别想着到消费水准100块的饭店吃饭了。阿莱格里不仅带着“10块钱”去100块标准的饭馆里“吃饭”了,而且吃相还不错。尤文也凭这4年“吃饭”历练打响品牌,结交了更懂“怎么吃”的朋友。买C罗,小阿涅利想的是拿手头的“10块”去赚到“100块”,才可保证进能到这种饭馆里常吃饭、吃好饭。这个“赚钱”过程中,相比于主教练,C罗属于更稀缺的产品,谁留谁走也就一目了然,尽管确实是因为先有阿莱格里这样的好教练,尤文才能招徕到C罗。

也许,阿莱格里终究会因为缺一座欧冠,没法和特拉帕托尼、里皮比肩,但他的联赛5连冠,已经是自从传奇主帅卡尔卡诺之后的队史第二次。意甲历史上,尤文也是唯一两次达成这一壮举的俱乐部。再加上4座意大利杯锦上添花,“囧氏尤文”在亚平宁半岛的统治力,无疑比近百年前的卡帅时期更强。只是,奔35岁而去的C罗时不我与,阿莱格里找不到“核武”最优解,就不得不下课。但是,作为搭建了“储备库”的前辈,他日若有后来人成功引爆“核武”,军功章的背后,阿莱格里的基础性贡献不该被遗忘。

(Gijoe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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