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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在冰上下"围棋"的人 曾让队友在赛场泪流满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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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岁时,她成为了世界冠军,让国人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冰壶这个别名“冰上围棋”的运动项目。

24岁时,她第一次站上冬奥会的赛场,经历坎坷,最终与搭档拿到了铜牌。

32岁时,她以另一种身份完成了冬奥会夺冠的心愿,弥补了运动员生涯的遗憾。

她是冰壶F4中最美一人,也是最后一个走入婚姻殿堂与升级成为母亲之人。

她就是二垒岳清爽

突破

岳清爽一直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——2018年3月17日,她在冰壶的赛场上,登上了冬奥会的最高领奖台。

不过,彼时她的身份并非在场上作战的运动员,而是另一个重要角色——主教练。

在2018年平昌冬残奥会轮椅冰壶决赛中,由主教练岳清爽率领的中国队以6比5击败挪威队,帮助中国代表团拿到了历史上冬残奥会首金。

她对自己在决赛中的情绪起伏记忆犹新,认为那一刻的紧张程度,甚至超过了整个运动员生涯。

四垒王海涛在投掷关键一壶时,坐在教练看台上的岳清爽几乎已经要站了起来,双手合十,心里默念着:“上线!上线!”

冰壶稳稳地落在了理想的位置上,岳清爽“唰”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,高举双手欢呼着。

泪水肆意夺眶而出,这是她在冰壶赛场上最波涛汹涌地一次落泪。

“我在做运动员时都没这么大哭过,自己打球都没那么紧张过,看到他们拿到了冠军后,我感慨他们特别不容易,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,用一个冠军得到了肯定。”

岳清爽的另一份开心来自于这些身体不同程度残疾的队员,因为体育改变了他们,至少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。

“他们拿到了冬奥会冠军,每一个人的家庭都会有所改变,也会得到一些待遇。”对一个教练而言,这是最开心的事情。

在运动员时期,岳清爽就是国民知名度很高的选手。她与周妍、柳荫、王冰玉组成的中国女子冰壶队在2009年世锦赛中突破历史,拿到了冠军,让国人开始了解这个项目。

4个长相甜美的姑娘吸引了国人的注意,四垒王冰玉肤如凝脂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在场上却嗓音洪亮。

网友说,“娶妻当娶王冰玉。”

作为四垒,在C位的王冰玉出镜率更高一些。

但冰壶四姐妹中,颜值最高的却要属岳清爽。

杏仁眼、樱桃嘴,眉毛弯弯会说话,冰清玉洁、人如其名。

冰壶女子F4在2009年夺冠后,就再也没能站上世界之巅,岳清爽的职业生涯也留下了些许遗憾。但冬残奥会夺金,让她得到了弥补。

她没有站在赛场上,但自己带的队伍能够夺冠,肯定有她的一份功劳。

2017年,中残联的领导到哈尔滨体育学院开会。经由哈体院领导的介绍,中残联领导了解到岳清爽过往的职业生涯。

“中残联领导就对学校领导说,这样的人才你们得借给我们。”

那段时间,岳清爽正在与丈夫筹备“造人计划”,但却迟迟没有怀上孩子。如果要执教队伍,“造人计划”就要暂停。

清爽冰玉柳荫刘金莉与岳母

她回家和家人商量,母亲盼着想快些成为外婆,希望岳清爽备孕的计划不要受到影响,她的丈夫则尊重妻子的想法。

岳清爽思忖了一会,对家人说:“我想去尝试,毕竟我在场上没拿到冬奥会冠军,我想带着这批队员圆梦。”

成为轮椅冰壶队的教练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。

在刚进入这个角色后,岳清爽每天都会小心翼翼,她害怕自己偶尔言语的不注意会伤害到他们。

但接触久了,岳清爽发现这些队员并不会因为身体的缺陷而性情大变,他们外向开朗的性格,让作为教练的她逐渐放下了心理戒备。

岳清爽与队员们

在执教的过程中,岳清爽被这些队员的刻苦精神打动,认为她们对冰壶的热爱甚至超过自己。

“我以前做运动员时也会有偷懒和走神的时候,会给自己找借口,什么‘不会偷懒的运动员不是好运动员’之类的。”

但看到他们,就会自惭形秽,“哪怕训练剩最后10分钟,都可以下冰了,他们还都会认真去投壶。”

平昌冬残奥会,他们在小组赛前半阶段打得颇为顺利,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。但加拿大队给了这支队伍沉重一击,落败后的四垒王海涛顿时失去信心。

岳清爽回忆道:“那场比赛,他连最简单的开放性击打都打不到。”这场比赛结束后,队伍在数小时后将会迎来另一场关键之战。

岳清爽知道四垒的重要性,她带着队员在比赛间隙到场馆外散心,“在比赛完吃饭的时候,我能看得出来,队员们心气都不太高,我就想着怎样能迅速调整他们的状态。”

她想起三垒陈建新带着小音箱,于是召集大家聚拢起来用唱歌的方式纾解压力。可四垒王海涛对比赛的失利依旧耿耿于怀,他对岳清爽说:“教练,我唱歌不好听。”

岳清爽一听,有些着急,但她强撑着稳住自己。

于是,一向内向的岳清爽对队员说:“那我给你们唱首歌。”

看台上的岳清爽很激动

她唱了一首《火苗》。那天,江陵的风有些大,岳清爽的头发披在了脸上,却没有遮住她的笑脸。

她拿水瓶假装是麦克风,高声唱着,也无瑕顾及旁人的目光。

另一位教练还随手送上了一朵花来助兴,这一幕还吸引了韩国队教练前来围观。

王海涛读懂了岳清爽的这个举动,一直以来,教练在他心目中都是“女神”的形象,也曾给他感觉“高冷”。但为了让自己及时走出情绪的阴霾,岳清爽不顾形象地在场馆外高声吟唱。

王海涛被教练的情绪感染,卸掉了心理桎梏。在回到场馆的路上,王海涛对岳清爽说:“教练,您放心,这一场比赛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
他做到了。

那场比赛他表现出了应有的水准,成为了队伍夺冠的功臣之一。

在夺冠后,岳清爽庆祝结束拿起手机,屏幕上数十条祝贺短信在等待着她开启,其中包括她十几年的搭档——王冰玉⋯⋯周妍⋯⋯柳荫⋯⋯

姐妹

冰壶并不是岳清爽的第一选择。

在年幼时,她先练的是速滑。但因为在关键的成长期换了三任教练,每个教练执教风格与内容又不尽相同,因此岳清爽在速滑项目上没有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。

“那两年成绩没什么进步,想再过几年体力上不去,可能就要放弃训练,退役后去学校里做一名体育老师。”

2000年后,冰壶项目进入哈尔滨,在这座城市萌芽,有教练推荐岳清爽转项,但遭到了家人的反对。

“他们觉得这是冷门项目,要是练不好,说不定以后连做老师的机会也没有。”

还是岳清爽自己拿定的主意,她想去冰壶这个新领域尝试,没想到小试身手,就和三名年轻的队友在一次全国性的比赛中夺冠。

后来,他的恩师谭卫东陆续召集了其他弟子,她和柳荫是最早入队的,王冰玉比她们晚了不到一个月,然后是周妍进队。

F4自此成为组合,开始了长达十数年的合作。

4个小姑娘在一起,年龄上虽然略有差距,但都算同龄人,性格差异不明显,能够聊到一起去。

岳清爽记得,4个人刚认识时,几乎不怎么聊冰壶,都是聊女生方面的事情。

但冰壶才是她们的主业,她们合作后有了很好的化学反应。

谭卫东教练根据4个人不同的技术与性格特点,给她们固定了垒次。周妍手感好,适合占位,因此担任一垒。

岳清爽力量足,适合打点打线,因此成为二垒。

柳荫是4个姑娘中最年长的,也是最成熟的,可以作为一个组合中的纽带,也可以给四垒提供支援,是三垒的不二人选。

王冰玉果断机智沉稳,队友们也都认可她做关键的四垒。

F4组合就此敲定。

岳清爽回忆,十数年一起合作的时间里,她们从未在训练上发生过争吵。

在赛场上遇到难题时,她们会聚集起来,针对当时的比赛局势各抒己见,也会出现不同的看法,但最终都会尊重投壶者的决定。

刚开始合作时,她们尚年轻,在生活中也会小打小闹,偶尔也会红脸,“但次数不超过一个手掌。”

她们配合默契,在2009年就成为了世界冠军,4个人也因此被大众熟知。

拿到世界冠军后,她们在2009年又回到了加拿大,备战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。

加拿大冰壶产业兴盛,国内的比赛水准很高,不亚于国际赛场。岳清爽她们早期就是在这些赛事中历经磨练,实力才能得到显著提升。

但在拿到世界冠军后,她们受到的期待自然高于以往。

在那一年的加拿大国内的比赛中,她们多次早早输掉比赛。队里的领导与教练想给她们敲响警钟,于是告诫她们在成为世界冠军后戒骄戒躁。

“不要飘起来。”

姑娘们也想打好比赛,本来比赛失利心里就会有落差,再听到一些警句,就有些受不了。

岳清爽笑着回忆这件往事,那天她们几个人在输了比赛后坐在草坪上放声大哭,都嚷着——不练了。

“运动员都会有状态低谷的时候,或者是女选手赶上那几天了。我们之间也容易受传染,谁状态不好,其他几个人也会情绪比较低落。”

岳清爽形容她们几个人犹如几胞胎式的存在,会互相影响着。

不知谁说了一句,“这咋办呢,没打出奖金,买不了机票,回不了家,咋看爸妈。”

另一个人附声应和着,“对呀,别到最后只凑够三个人的机票钱,还留两个人在这里。”

压力释放后,她们的情绪稳定下来,继续拿起了毛刷。

没多久,她们就赶赴温哥华冬奥会的赛场。

那段时间,媒体将女子冰壶列为了有望夺冠的项目,但这一切她们几个浑然不知。她们上交了手机与电脑,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系。

第一次参加冬奥会的四姐妹,在小组赛中一路过关斩将,打得顺风顺水。半决赛,她们遇到了老对手瑞典队。

瑞典队是老牌劲旅,是2006年都灵冬奥会冠军。

因为此前从未有过冬奥会的参赛经历,姑娘们在半决赛中的心态起伏不定,王冰玉的表现也是时好时坏,最终,她们负于对手,无缘金牌战。

这场失利后紧接着是铜牌战,关系到奖牌之争,队伍赶紧开会,领导认为王冰玉在半决赛中出现了心理崩溃的情况,建议四垒换成柳荫。

这个时候,岳清爽站了起来,当着所有人的面,回应道:“我们不需要换人,我坚信冰玉能够打好。”

她转身看了看王冰玉,后者此前已在无声饮泣。

第二天铜牌战对阵瑞士队,王冰玉的状态有所回升,4个人合力让对手提前认输,赢下了那场比赛后她们最终拿到铜牌,第一次参赛就站上了冬奥会的领奖台。

比赛结束后,王冰玉第一时间冲到岳清爽面前,激动地抱住她,眼睛瞬间红了。两个人之间没有太多煽情的话语,一声——“小爽,谢谢你”,胜过千言万语。

人生

岳清爽一家三口

索契冬奥会周期,她们四个人的人生计划表上新增了一些内容,柳荫升级成为母亲,王冰玉也终嫁人,让不少男网友空余恨。

在索契冬奥会资格赛前,她们再次合体,顺利拿到了参赛资格。但一起携手的第二次冬奥会之旅,她们没有弥补4年前的遗憾,无缘四强。

索契冬奥会后,F4中最后的单身人岳清爽,也走入了婚姻殿堂。

她们都没有说退役,但谁也不知道她们能否在往后的比赛中再次合体。

“说心理话,我并没有想到冰玉和周妍会决定在平昌冬奥会周期回去。队里找到我们,问谁能回来,她们两个人选择回去,我和荫姐没回去。”

在王冰玉与周妍回到队伍再次备战冬奥会时,岳清爽意识到冰壶F4基本没有可能重组了,时光就在指缝间悄然溜走,她们的青春一去不回。

后来的事情,众人皆知。

王冰玉与周妍参加了平昌冬奥会——她们的第三次冬奥会,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届。她们还是未能取得奖牌,但两位老将的坚守点亮了情怀,受到众人点赞。

同一个场地,一个月后,却见证了岳清爽在另一个角色上完成心愿。那一刻,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,还有她的几位好搭档。

岳清爽没有回到队伍备战2018年冬奥会,备孕是主要原因。

结婚前两年,岳清爽玩心未消,时常会出门和闺蜜逛街、喝茶、聊天,还曾遭到丈夫的“吐槽”,认为她很少顾家,不像家里的“女主人”,岳清爽却有不同的看法。

“那个时候他在医院的工作很忙,我回到家也是一个人,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相聚的时间比较少。”

结婚两年后,他们认为是时候该要一个孩子了。因为职业生涯时期一直和“冰”打交道,有18、19年壶龄,因此,岳清爽身子较寒,他们认为这一点对生宝宝会有影响。

在咨询医生后,岳清爽开始了中医与西医结合的调理,她也时常会和丈夫出游散心,但岳清爽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。

在备孕1年多的时间里,她和丈夫都曾有些焦虑,也曾担忧是否是因为自己身体有问题才导致始终不孕。

过来人告诉她,要孩子这件事情要随缘,还是要有一个好心态。

渐渐地,她对这件事情的期待也淡了下来。等到2018年一次出差时,岳清爽意识到自己可能怀上了,她立马用验孕棒试了一下,结果没错。

第二天,她在回程前打电话给丈夫,“我今天回来后到你医院来一次。”

她没有和丈夫细说,丈夫隐约可以猜到。等到了医院,让医生检查一遍确认自己确实怀孕了,岳清爽兴奋极了。反倒是在她身边的丈夫脸上不露笑脸,这也引起了岳清爽的“不悦”。

“他太镇定了。”

但丈夫也有令自己欣赏的一面,比如心细。

家中的岳清爽

岳清爽在赛场上要擦三次冰,网友曾调侃她在家肯定擅长擦地。可“处女座”的丈夫更爱干净,在擦地这个方面更胜一筹。

“我擦地不会跪下来擦,只是用墩布去擦,我爱人身高1米85,会跪下来擦地,一擦就要擦3、4个小时,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。”

怀孕前三个月,她不敢声张,“我家那里老人说,孕妇怀孕前三个月比较危险,所以这段时间不要告诉任何人。”

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她的家人,还有她的搭档。

2018年12月,岳清爽带队在北京参加比赛,同在一个场馆的还有王冰玉、柳荫,还有当时的替补刘金莉。

昔日的搭档重聚,往日并肩作战的感觉再现。还差周妍,于是她们给周妍打去了视频电话,和屏幕上的她一起合了一张影。

如今,F4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,但都没有离开冰壶。

岳清爽与周妍是同事,她们都在哈体院任职;王冰玉在北京冬奥组委会;柳荫在石家庄体校做教练。

岳清爽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F4相聚具体是哪一天,但她们有一个微信群,时不时会说上几句。

“我们不会永远捆绑在一起。”岳清爽说,现在冰壶F4每个人与以往相比都有了改变,她们聚会时的话题也已经变成了育儿经。

但不变的是,4个人的心永远连在一起,也都是在做围绕着冰壶的工作。

岳清爽说自己现在还并没有完全退役,现在她是浙江女队的教练兼队员。“我生完孩子后没太怎么练,还在恢复。”

虽然已不是一线运动员,但她一直认为自己肩上有推广冰壶的责任,她发现现在很多中小学都开展了冰壶课,她愿意无偿去学校给师生们讲解。

“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了解冰壶。”

(董正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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