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早上7点，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的香烟和廉价啤酒味道正变淡，一些21点玩家还在通宵奋战。尽情享受这座不夜城。
在棕榈赌场度假村，近20名学生在24小时咖啡厅的角落里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。
他们花了2，500美元来拉斯维加斯试试手气，签合理的合同，学习正确的知识，最终在NBA找到份好差事。
人群的中间，是来自圣玛格丽塔市的计算机科学家拉里-库恩，现在是他的“办公时间”。吃了12美元的鸡蛋，灌下一杯浓咖啡，学生们开始讨论最近轰动NBA的新闻：蒂姆-邓肯，19年的不老传奇，15届全明星，5次总冠军得主最近宣布退役。
这个体育沙龙自然要拿邓肯和科比-布莱恩特比较，讨论邓肯的历史地位。但这不是学生们的主要兴趣。
他们大老远来到拉斯维加斯，就是为了完全搞懂这种问题。
“那邓肯的薪金占位怎么算？”
学生们为了史上最伟大之一的球员的薪金问题废寝忘食，库恩趁着讨论的间隙大嚼水果。
在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里，一群体育基克族围在棕榈酒店不起眼的角落，库恩嘴角不禁泛起笑意。
是啊，这毕竟是他一手帮助创建的圈子。他就是这次活动的教父。
这个中年男人可不是职业球员，他更可能买口袋保护袋。他甚至没有打球的冲动，但他已经是NBA知识最渊博的人。
他的头发发灰，有点溜肩。今天在拉斯维加斯，他就像这座城市里成千上万的观光客。穿着Polo衫和卡其裤。
如果说库恩更像办公室白领，而不是NBA革命者，这就是原因。
他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信息技术部门上班，管理重大项目，教商业分析。但在超过15年的时间里，他利用晚上时间研究NBA必不可少的课题，它们被NBA球队、球员、经纪人和记者广泛使用。
当你的偶像和主队涉入其中时，为了了解规则，人们求助库恩。
“你觉得你懂？你真的想了解它？”库恩说，“试试跟其他人解释。”
下班后，库恩和他的一位弟子坐进银色马自达，向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开去，那里为NBA夏季联赛开办了体育商业课程。
库恩开始叙述这次行程，一直按着行动计划走，努力不打乱顺序。他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，这是他擅长的领域。
他的“CBA FAQ”（劳资协议常见问题解答，点击库恩的网站）网站在联盟内广为流传。他花了154，274个单词解释劳资协议，大概相当于小说《愤怒的葡萄》的篇幅。通俗易懂地解释了那些晦涩复杂的劳资条款。
在鲍勃-迈尔斯拿到2015年最佳总经理，打造一支73胜队伍，签下凯文-杜兰特之前，他只是一名渴望NBA知识的法律学生，于是他试着学习CBA。
“任何了解或者试着学习的人都知道，它非常难懂，”迈尔斯说，“拉里是第一个用通俗语言解释它的人，简洁、有效。”
“它更像CBA（劳资协议，下同）的克利夫笔记版本（文学导读系列丛书）。”
想去NBA行政部门工作的人们，即使受过培训，那些文件足以把他搞得头晕脑胀。光是“in accordance（根据）”就在2011版CBA中出现259次，“notwithstanding（尽管）”出现过128次。
在库恩的FAQ中，一次都没有出现。
“你不能靠学习劳资协议去掌握工资帽，”开拓者总经理尼尔-奥尔希说，“拉里在那个FAQ解答了所有问题。拉里的高明之处就在于，他让许多没有高级数学背景的人也能读懂，这就是我能用它的原因。”
库恩在NBA的发迹之旅始于南加州球迷最爱之处，他们在这里看湖人比赛，听奇克-赫恩解说。但库恩并没有被吸引去跳投，他爱上了篮球的另一面：技术派。
他好奇球队为何选中一位球员，而不是另一位。他们怎么支付？有什么限制和漏洞？哪位天才能发现它？
库恩是强迫症患者，他像当初对自行车那样贪婪地寻求答案，现在他每周骑行500英里。
“篮球规则很简单，突破、出界、三分线等等，但那是比赛的一部分，”库恩在去拉斯维加斯前说，“真正的赛季在NBA办公室。”
库恩在圣安娜学院实验室教编程时，发现人们在互联网上问同样的问题。在NBA新闻组流言板上讨论。
当时他发现另一位业余专家编写的最初版CBA FAQ，觉得它不够用。他决定撰写另一版本。
“他是有趣的研究课题，”库恩说，“这在计算机科学工业很普通，如果有人比较懂某件事，他们就会写FAQ，反馈，解释。”
新闻组的朋友难住了那些水平不高的管理人员，他们拿着库恩的FAQ检查他们的错误。最终，库恩和他的伙伴们联系了NBA，拿到真正的CBA文件。
“我越来越多地接触到这些文件，”他说，“我想了解更多。”
库恩的最初版FAQ写于1999年，他趁着刚出生女儿梅根睡觉时不断更新，那些劳资协议的业余爱好者向库恩寻求答案。
他打电话给联盟办事处，询问CBA的问题。但没人像库恩这么聪明和热情，也没人像他这么好奇。
“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很贪婪，”NBA副总律师丹-卢比说。
库恩打电话给卢比和联盟办事处其他人，零敲碎打地问他们CBA的问题。他一次次打电话。NBA没法立即回答这些问题，不得不一直给他回电话。
“还能更好吗？”库恩诚恳地说。
对大多数人来说，税务审计可能都要比钻研CBA法律文件有趣。但讨论CBA，以及它如何影响NBA，库恩就靠这个打发业余时间。
“他是大师，而我是菜鸟，但他对我并没有觉得高人一等，”库恩的朋友，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同事托尼-丰福说。
库恩有能力把枯燥的官方语言转化成简洁易懂的“人话”。
“他能提炼非常晦涩的概念，让外行都能听懂他的解释，”丰福说。
库恩说，右转弯时总有点紧张。
当他把车开进托马斯&马克中心的VIP停车位时，这位对薪金空间无所不知的男人，却判断不了停车位的空间，车子蹭到了红色杆。
库恩的故事也暂告一段落。
他停好车，检查了刮痕，耸了耸肩。
“保险就是为这个用的，”他说。之后他发了张车子后板右边的照片，“不是刮痕”。
库恩这个周一很高兴，因为那些学生。他把这些能让人脑袋爆炸的CBA条款解释成“容易下咽的小吃”。
“计算机软件和法律语言，都是尽可能清楚的交流，”他说，“这是要点，规则，系统，你要绝对清晰地交流。我没什么特殊的能力，但我能读到CBA的法律文件，我的教育背景可能让我比普通人更好地理解。”
这就是最初版FAQ反响那么好的原因，现在他只要人们了解它。
库恩会翻看报纸上的CBA报道或者合同金额。如果哪位记者搞错了，库恩可能会给他发邮件，推荐他的FAQ网站。今天，库恩还保持这个习惯。
“我赞同科学质疑，”他说，“任何真理都需要证据支持。”
而CBA文件本身就是库恩的证据。
在他探索真理的道路上，库恩不断挖掘，询问和回答问题。2005年、2011年达成新劳资协议时，他也更新了FAQ网站。
目前的网站构架还是很像1999年的版本，顶部是基本目录，下面是无穷无尽的正文和表格。
没有广告，没有照片和装饰，严格的参考网站，没打算过要拉广告。
“他完全出于无私，”迈尔斯说，“没有任何金钱动机，对吧？很棒。”
虽然网站没有给他带来收入，但NBA薪金领域专家的身份还是给他赚了钱。他给NBA球队做兼职，负责预算管理。他还为ESPN和其他媒体工作，全美各大主流报纸引用他的解答。
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办公室，他很惊讶同事们把他看作“名人”。库恩不喜欢人们跑到他的办公室来瞻仰这位CBA大师。像丰福就幸灾乐祸，将到这些故事时乐不拢嘴。
库恩希望能分开加州大学和NBA的生活，就像没有蝙蝠侠伪装的布鲁斯-韦恩。当NBA球队向他提供全职工作时，他不想这么快离开加州大学。
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，他负责设计一个复杂的系统，最终它将改变学校的一切，从薪水到学生服务，他希望能有始有终。
“这是我的职业生涯，”他说。
或许当他拿到了养老金，或许当他负责的系统完美运行，他就会接受NBA的全职工作。
但当你看到他谈CBA和新的工资帽，你知道为何他为了“业余爱好”奉献了 这么多。
库恩在拉斯维加斯的课程最令人兴奋的地方并非物质部分，赌场算牌显然比薪金空间容易得多。
就像他的网站，几乎毫无装饰，介绍上写着“薪金空间101问”，放在网站最醒目的位置。
“我觉得我很明智，”20岁的路易斯维尔大学学生梅根-博斯放弃夏季课程，付费报名了库恩的课。
他们学习的课程并不适合所有人，这点连库恩都知道。当学生理解有点困难时，他会选择休息一会。但要学以致用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。
早课圆满结束，库恩把学生分成小组。
每个人假定运作一支NBA球队，按照薪金空间限制，小组要制定一个3年计划。
签谁？裁掉谁？如何获胜？
正是这些问题让库恩掉进他的业余爱好。
当学生们在算账时，库恩会闭目心算，如果被难到了，他就打开自己的FAQ网站找答案。
一小时里，房间里响起谈交易的声音，湖人跟凯尔特人谈判，凯尔特人联系公牛，而公牛在找雷霆商量。
库恩设置了交易截止日，人们疯狂地在房间里谈判，那是他在当天下午向NBA总裁亚当-萧华报告的场景，真让他自豪。
他在这个世界再也不是独行者，多亏了他的FAQ，你不用衣冠楚楚地职业篮球联赛找工作。
库恩看着房间里的交易谈判，学生们讨论着薪金空间的影响。这些人再也不用躲在互联网的角落里。交易特例、延期支付条款、伯德条款，库恩毫不掩饰他的快乐。
这就是他爱的NBA，看不到篮球，也没有篮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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