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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|贫民中走出的超新星 他是城市复兴的希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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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18岁的时候,有天晚上,我步行去小区里的沃尔格林(美国最大连锁药店)。那是十二月份,芝加哥天寒地冻,通常来说,这比平时更安全一些。

路上我顺道去吃了些薯条,买了点饮料,但是在我到达药店之前,枪声响起,那是从一辆汽车里射出的子弹。我马上卧倒,随后迅速跑回家。

我想一直跑,跑过芝加哥南区,跑出芝加哥这座城市,我想离开。

让我来讲述关于这座城市的故事。

我在芝加哥南区(芝加哥市贫民窟集中的地区)长大,街区四周并没有太多基础设施。没有人告诉我们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何不同,所以我们也只是希望自己和父母一样,在这里出生,在这里成长。s

在这里,你每天都会看到同样的人,看到同样的警车在79街区驰骋。你会习惯犯罪,未成年的犯罪。你要学习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:当发生驾车枪击的时候,卧倒,然后奋力奔跑。我不是在倾诉这一切有多么艰难,只是阐述着事实。生活在这里需要遵从一些规则:确保自己紧紧跟随在姐姐身边、在公园的灯亮起之前一定要回家,诸如此类。

是我的邻居们保护着我的安全,在芝加哥小区里,无论发生了什么—毒贩枪战或者是帮派火拼—人们都会照顾彼此。我的邻居约翰逊先生是一位退役的军人,在我小学的时候,他经常让我去他家里,和他的孙子一起打电子游戏。另外一位邻居布朗先生,他的孙子总是和我一起打球。一整天,当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,两位老人都会照顾我们,无论玩到多晚,他们都不会催促。

芝加哥有很多这样关系紧密的小区,他们都值得依赖。我有许多亲戚这一生都未曾离开过芝加哥,这没什么不好,只是每天都生活在同样的情景中。

七年级时,在里德女士的历史课上,我开始意识到,我不能被困在这里。仿佛在突然之间,就在芝加哥,就在课堂上,我意识到,除了生活在芝加哥南区的邻居之外,世界还很大!

我们的教科书可能是二十年前的,已经过时了,但是里德女士大大拓展了我的眼界。她让我们去阅读弗雷德里克-道格拉斯(美国黑人,废奴运动的领袖之一)和其他黑人作家的作品,让我们去阅读非洲裔美国人的诗歌和戏剧。

我们看斯派克-李的电影,看关于简尼-巴普蒂斯特-杜-塞尔比(被认为是芝加哥市创始人)和W.E.B。杜博斯(非裔美国人社会运动家)的老片子。当我开始了解作家马娅-安吉罗和发明家约翰-阿尔伯特-波尔以及弗雷德里克-麦金利-琼斯时,他们彻底改变了我,让我开始思考我是谁,以及我可以成为谁。

我们周围的一切—电视、电影、音乐—它们向人们传达的黑人形象都是有限的:运动员、说唱歌手、毒贩、黑帮分子。没有多少贫民窟的孩子会认为自己是下一个乔布斯,因为没有多少人告诉他们,你们可以去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。

很少有人去告诉这些孩子,做你想做。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,我们曾经认为那些来自芝加哥的人进入NBA都只是传说,因为我们从来没见过他们,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除了我父亲,桑尼-帕克。

经过了六年的NBA生涯之后,我父亲本可以加入教练组或者去大学担任教练,可是他没有。他回到了芝加哥,教孩子们打球。在我出生之前,他就成立了一个“桑尼-帕克青少年基金”,在我出生的时候,他已经花完了他在NBA挣的钱。那个时代和现在不一样,球员挣不到太多钱,那点钱不够他花。

尽管如此,有些事情他还是坚持下去了,一直在帮助社区的小孩。他从来没有坐下来,认真告诉我回到家乡为何如此重要。但是每天我都看到了父亲在做什么,我看到他在帮助着孩子们和其他的家庭,努力推动着他们前进在正确的方向上。

我的父亲在芝加哥南区很有名气,他的基金会一直在帮助孩子们持续求学,为上大学做着准备。

人们很喜欢我的父亲以及里德女士,他们给了我们这些孩子一种自豪感:我们来自哪里,我们能做什么,我们可以有所成就。我们很重要,我们的生活很重要。

上里德女士课的时候,我正好也在打AAU篮球锦标赛,这意味着我有机会和这座城市其他的人一起训练、一起比赛。当时我的一些好朋友住在芝加哥北部,那边都是高档的社区。在训练或者比赛结束之后,有时我会在他们家里过夜。我会在他们的房间里拿起他们学校里发的课本,我拿起它们,用手指轻轻摩挲崭新的封面、顺滑的内页。这是今年刚刚出版的历史书吗?在我的学校里,当我翻开课本的封面(如果有的话),上面往往都是八年前我哥哥的名字和笔迹,有些书的历史甚至更久。

当我在北部学校打球时,总是能看到他们使用着最新的电脑和软件。在芝加哥南区,我们用的都是90年代的老电脑,直到有一天我们搞到了一台戴尔电脑。

“伙计,你看看这是什么!戴尔电脑!我们搞到了一台戴尔电脑!”

我看到的越多,就越意识到不平等的存在。我们学校没有能够争取到更多的资金,这样不仅仅是无法购买最新的书本和电脑,更无法开展课外项目。我的意思是,有谁真的希望我们去上大学吗?

从大学开始招生开始,我就在思考,我究竟要去什么学校?看起来,我似乎还是要回到芝加哥,去读个职业高中什么的。邻居一位老人告诉我,我需要学习一门手艺。

“电力、管道、焊接。这就是你需要学的。”

但是我知道,篮球是我的出路,我能靠它进入大学。我也知道,我只能独自一个人离开这个城市,孤独成长。

我不想呆在芝加哥,不想拥有一个伊利诺伊州的车牌。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邻居、现在的环境,我对此有些厌倦。

我厌倦了泛黄的旧书,厌倦了时刻不停的噪音,厌倦了直升机在晚上两点依然盘旋在房子的上空,厌倦了警报声,厌倦了吸毒者躺在我卧室窗口对着的小巷里,厌倦了警察在夜晚把电线杆的灯光开到最大,从而试图去抓捕那些毒贩。

我厌倦了美国独立纪念日的枪声,直到现在,我都无法享受美国独立纪念日。我父母总是告诉我,在独立纪念日这天,经常会发生枪击案,因为枪声听起来很像烟花声,所以枪手很容易逃脱。直到今天,烟花的声音还会让我恐惧。

所以,当有机会去杜克的时候,我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。杜克大学在北卡罗来纳拥有大块大块的校园吗?那里长满了绿色的青草吗?不知道,重要的是,去那里就不需要使用伊利诺斯州的车牌了,这是我期待的生活。

这很有趣,我还记得那天晚上,我步行走向沃尔格林,那个冬天,我高三。之前不久,我刚宣布要加盟杜克大学。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很兴奋,期待着离开这里。

就在这个时候,砰砰砰!

一梭子弹从一辆车里射出。

我卧倒。

我狂奔。

我知道,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家。但在那一刻,我知道,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。

你是想在大学里努力学习,拿到平均3.6分(美国满分4分)的成绩。还是想在某天晚上,去买点小吃,结果就遭遇了子弹从脸上呼啸而过?

没有比杜克大学更适合成长的地方了,我爱达勒姆(杜克大学所在郡)。我开始迅速成长,一切都变得有意义。我认识了新的朋友,看到了新的事物,认识到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值得我去做。我可以看更多斯派克-李的电影,可以为自己来自哪里而自豪。杜克大学的其他学生来自其他地方,我们有着不同的视角和观点。我不需要担心随时被警察叫住盘查,也不需要担心会有子弹从汽车里射出。

不过,在我们输掉了NCAA,我也结束了大一学年之后,我不得不考虑参加选秀的事情。很多人都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,他们在四月份就签下了经纪人,而在五月份的前两周,我都没有确定。很多人都在考虑选秀顺位高低的问题,我考虑的却是关于学校课程的问题,我向妈妈承诺过,一定要拿到学位。

我喜欢上课。我不关心是第一个被选中还是第二个被选中,我关心的是读到一本新书或者是和其他的同学见面。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大学,我喜欢学习,我喜欢永远都像个孩子。

但是,作为一名运动员,要做到这点很难。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抱怨,但是作为一名篮球运动员,在赛季进行的时候,学校每天会给提供两顿饭,在剩下的时间里,我们就要一切都靠自己了。我知道父母负担不起费用,没办法每周给我钱。为了我和我的家人,我需要赚钱,尽管他们希望我留下,拿到学位。

我向他们恳求,然后决定离开学校,加入NBA。随之而来的,NBA的工资,它能支撑我做些有影响的事。

我不想成为芝加哥的传说,我要帮助芝加哥。

我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,他的奉献每天都在影响着我,我要回来,努力让城市更好。

我想成为朱万-霍华德,六岁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他的篮球训练营。对于我和我的朋友来说,这个训练营意味着一切。平时我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他,而现在,他就出现在体育馆里,我们可以走上去,和他击掌。他的训练营不仅仅是一个我们可以学习到篮球技巧的地方。它的存在让我们意识到,朱万爱我们,对我们期待更多。

所以我知道,我肯定会回来的。我的父亲和朱万向我展示了这点:回来有多重要。

距离我离开芝加哥只有短短几年的时间,可芝加哥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城市,它变得更糟,更糟。

2013年,在芝加哥有近50所学校关闭,主要都是在我这样社区的学校关闭,生源主要都来自于低收入家庭的黑人学生。现在你可能会想,这些孩子可以去其他学校啊,这有什么大不了的?

是的,他们可以去其他学校,但真正的危险在于,这些孩子现在被迫要走出他们习惯的社区,去到一些陌生的地方,而这些地方有可能被一些敌对帮派所盘踞。他们已经失去了安全,处在暴力的边缘下。

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犯罪和暴力行为也存在,可是我们依然可以到处跑,到处玩,我们还能生活在这里。现在呢?过去的七月份,是10年来芝加哥死伤最惨重的一个月。

现在,你可能也已经听说,孩子们每天每小时都面临着枪战交火的危险。去年芝加哥有将近3000人被射杀,2016年,才刚刚过去一半,已经有2500人成为了枪支暴力的受害者。

黑人生存状况和警察暴力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,但是我也要为我的城市发声。芝加哥的孩子们需要知道,他们的教育非常重要,而且他们每天都面临着枪支暴力的威胁。

六岁的塔卡拉-摩根,她坐在家里门廊之上,被击中了腹部。

四岁的卡万-科林斯,他牵着母亲的手,被击中了脸部,下巴骨折,牙齿碎裂。

六岁的杰琳-贝尔梅奥,她走在人行道上,一颗子弹击穿了她的肺。

我可以继续举例,但是这样做,或者只是大喊“停止暴力,停止帮派!”不会带来任何帮助,我知道。

教育才能给这些孩子们带来未来。教育并不是新的课本或者新的建筑,没有这些,我们可以克服。我们可以使用老课本,直到书页脱落,我小时候就这么做了。但是你关闭了学校,让孩子们去不熟悉的地方上学,他们对这些地方非常陌生,当枪击发生时,他们要往哪里跑?当下午三点放学时,他们要去哪里?这个时间,恰恰是青少年犯罪发生率最高的时间。

他们要去那哪里学习?他们的生活重要吗?

我知道芝加哥每天都在发生什么,我是在这里长大的。但是像里德女士、我的父亲以及朱万-霍华德这样的人都向我展示了,我可以做些东西来帮助他们。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芝加哥举办免费篮球训练营的原因。

他们可以在这里学习篮球的技巧,也可以了解我努力打球的动机是什么。他们也可能会觉得,这个NBA球员成为训练营班长是件很酷的事情,我会努力试试。我希望我的训练营是一个他们可以放松的地方,在这里,他们不需要担心社区里发生了什么。我会试着和每一个人聊天,告诉他们世界上还有许多不同的东西。告诉他们,他们不一定要成为球员,他们也可以成为下一个史蒂夫-乔布斯。

每个芝加哥人都需要做得更多,为了这些孩子和这个城市。这是我和贾希尔-奥卡福一直在强调的东西,他也是芝加哥的孩子(尽管他念的是好学校)。我们对彼此说“我们要给人们惊喜,要出来做些事情”。

我们只想成为社区的小小榜样。

现在我还在打球,但是我已经等不及期待重新站在教室的那天,回到学校,获得学位,这是我对母亲的承诺。在我打电话告诉他们,决定参加选秀的时候,我就向他们承诺,一定会获得学位。我们这个大家庭里,没有多少人有大学文凭,所以我这么做,是为了我,也是为了他们,还是为了芝加哥的孩子们。

离开联盟之后,我想成为一名老师,去帮助孩子们,像里德女士和我父亲告诉我的那样,这个世界,好的东西永远比那些帮派多,比卖酒的商店多,比那些暴力更多。明年,我就会开始在暑假上课,努力去拿到我的学位。

很难期待芝加哥能够迅速变好,但是我必须要努力做,如果连我都不保持这样的态度,孩子们就不会相信事情会变得更好。

最终,事情的发展还是会越来越好的!

如果我们都站出来,就能够帮助我们的城市向前迈一大步!

我不会成为芝加哥的传说,我在这里,竭尽全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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